俯下身，端起一杯滾燙的開水，81歲的計宗英老人小心翼翼地挪起碎步。來到孫豆豆身邊，她將水杯有把兒的一側朝他遞了過去，并隨口囑咐了一聲：“剛倒出來，燙。”
孫豆豆是計宗英丈夫的弟弟，75歲，自幼雙目失明。7歲開始，因家境特殊，他的日常起居就由長嫂計宗英全權負責，一直持續至今。“碗里放勺鹽，我如果不幫忙攪拌，他都吃不進嘴里。”計宗英對孫豆豆的關愛，橫跨了半個多世紀。
自小雙目失明 7歲開始跟隨哥嫂生活
1948年，時年僅13歲的計宗英經人介紹，從隔壁鄰村，嫁至彬縣北極鎮白保村。婆婆是專職接生婆，常年奔波在外。除將一籮筐用以做鞋底的爛布條及眾多紙質鞋樣交給她外，婚禮過后的次日上午一大早，婆婆還拉了當時剛滿7歲的孫豆豆到計宗英面前，并囑咐她，自己外出期間，請她無論如何都得盡好長嫂的本分，替她照顧好可憐的兒子。
較之于對弟弟突如其來的猝不及防，孫豆豆小小年紀眼窩卻深陷的惹人憐狀態，更讓稚氣仍未完全脫落的計宗英印象深刻：3歲時因突發高燒致雙目失明的他，外表比同齡人瘦弱太多。
“看不見東西已經夠可憐了，我們要是再不管，就沒人管了。”古有長嫂為母，自計宗英嫁入孫家的第二日開始，她和丈夫就一直將孫豆豆帶在身邊，并“如同個兒子一樣將他撫養長大。”
與正常人不同，孫豆豆雙目失明，他幾乎一切日常起居都需在計宗英夫婦的幫助下才能完成，就是吃完飯的碗筷，若計宗英不過來取走，他就很難把它順利送回鍋臺，“我這才叫真正的一滴水一滴油地被拉扯大的。”“呲”地順著杯口抿了一口水，孫豆豆漫不經心地說道。
擔心他受委屈 八旬長嫂仍堅持親自照顧
1993年，計宗英的丈夫因病過世。這一年，孫豆豆52歲。
“他是弟弟，但更像兒子。”計宗英54歲的兒子孫客氣回憶，父親去世后，村里不少人曾對他這位雙目失明的叔父的日后歸宿產生過擔憂，認為他母親不會再如原來那樣，繼續無微不至地照顧叔父孫豆豆。為此，他們幾個小輩還曾主動提出，把母親和叔父分別接去不同的小輩家里，給他們養老。
不過，孫客氣等人的這一提議，一開始便遭到了計宗英老人的堅決反對。她的理由是：這么些年下來，對于弟弟孫豆豆的生活習性，無人能比她更了解，“你們畢竟隔輩兒，他受了啥委屈也不方便說。”
2015年秋收結束后，為給計宗英減輕生活負擔，孫豆豆抗了個蛇皮袋，拄了拐杖，摸索著在人家收過玉米的田地里撿拾玉米粒，約一個星期后，他硬是撿了滿滿一蛇皮袋子玉米。看著他雙手被劃破得到處都是傷口，計宗英曾生氣地朝孫豆豆吼了一通。不過，對于長嫂的這頓“教訓”，孫豆豆非但并不買賬，他反而一連生了好多天悶氣，不好好吃飯，不好好與家里人搭話，就是計宗英事后主動上前找他說話，他都一副愛答不理狀。
“他就和個小孩一樣，脾氣還老倔。”孫客氣聳聳肩膀說，“他能和我媽倔，其實這也是一種依賴，換做旁人，他未必會這樣。”
“這么些年，我和他哥早就習慣了，不過也沒啥，只要順著他的性子，一切都好說。”瞅著眼前雙目失明的弟弟，年逾八旬的計宗英眼里，關懷滿滿。這一關懷，整整持續了68年。 |
